【舞架二五】不需要的夏天
被热到翻来覆去睡不着
你们就当我中暑了吧
——————————————————————————
舞架二郎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口蹲着一个人。
那人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看见他就露出了笑容。
“二郎哥哥你好,我是五郎的女朋友。”
本以为二郎这个时间已经入睡了,五郎习惯性地开门小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却得到了响亮的回复。
“五郎,欢迎回来!”
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显然并不是幻觉,五郎张了张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看见坐在沙发上神色不明的二郎,他呆愣愣地开口。
“花梨,你怎么来了。”
舞架五郎是快入秋的时候来到东京的。
高中毕业之后他并没有报考大学,反而对设计产生了兴趣,小城镇里的资源有限,于是在夏末的那一天,他收拾了行囊投奔了唯一在东京居住的哥哥舞架二郎。
一开始他并不是很想去。
三郎喂着兔子取笑他。
“明明五郎小时候最喜欢二郎了啊,过家家的时候还说要嫁给二郎。”
最喜欢了吗?
怎么可能。
“小时候的事,谁记得。”
“明明你和四郎小时候,还经常缠着二郎带你们去公园的。”
“是游乐园。”
五郎声音刚落,就听见坐在对面的三郎哈哈大笑的声音。
“五郎你这根本都记得嘛。”
最终他还是屈服了。瞒着家里的那三个人偷偷买了提前出发的车票,五郎上车的那一刻突然想了起来,二郎离开的那一天买的也是这个时刻的车票。
五郎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二郎了。
他用手去摸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脸,突然在这初秋的凌晨感到了一丝寂寞。
窗外的霞光铺满天空。
那个人离开的时候。
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没有想到五郎会提前到来,当接到一郎的电话说五郎提前离开的时候,二郎是真的有点着急。破天荒地提早下班,到达公寓楼下的时候就看见五郎坐在行李箱上看着公寓楼旁边郁郁葱葱的大树,他走上前,忍不住发问。
“看什么呢?”
“树。”五郎仰着头,“真好啊,充满生命力。”
与乡下漫山遍野的绿色相比,东京就显得荒芜得可怜,水泥和柏油在烈日下散发着灼人的热气,影影绰绰的,让五郎趴在楼上看不清楼下二郎的表情。
也看不清站在二郎身边那个女人的表情。
舞架二郎的女朋友。
前女友。
五郎的到来使得家更像家了。
两个月后二郎在自家门口遇到了一个自称五郎女朋友的女孩。
“二郎,其实……”
似乎从再见面的那一刻,五郎就没有叫过他哥哥。
“既然是女朋友,就好好对待啊,这才是我们舞架家的男人。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五郎张了张嘴,看着二郎温柔的面容。
“没什么。”
舞架二郎在会议室晕倒的消息,五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急匆匆地从见习的工作室赶回来,对方已经重新投入了工作。
“今晚……喝一杯吧。”
五郎尚未成年的时候,二郎就离开了小镇,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喝酒。啤酒的味道太过轻浮,五郎开始怀念家乡独有的樱酒,晚樱的花瓣经过复杂的程序,待到明年埋下第一坛酒的时候就可以取出来。
迎接夏日的到来。
“终于到了可以和五郎一起喝酒的时候了。”二郎喝得并不多,却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五郎小时候的糗事。
五郎也没有打断他,静静地给他添酒,重逢以来的距离感烟消云散,好像回到了从前那种亲密无间的时刻。
“喂,五郎。”
二郎眼角有点发红,手里拿着啤酒杯。
“我可能要结婚了。”
快要年底的时候,五郎突然开始发烧。
他的东西已经几乎都搬到了新房子里,屋里空空寥寥什么都没有,二郎一遍又一遍地用酒精给他擦身降温,终于在半夜里让他体温恢复了正常。
给五郎掖好了被角,二郎才开始有些困意,他伏在五郎的窗前慢慢进入了梦乡。
“舞架二郎。”
“你活该。”
梦里冷冰冰的声音让二郎心悸,他睁开眼见五郎还好好地躺在床上,那颗快要跳出喉咙里的心好像终于得以安放。
五郎变得更好看了。
二郎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非常好看,无论是拿着棒棒糖被自己牵着手的时候,还是带着婴儿肥看不懂题找自己辅导功课的时候。
他的五郎,从来都非常好看。
在床前定定地看了五郎一会,二郎终于起身离开了房间。
趴着的有点久,二郎的行动有点不便,在洗手间里等了半晌,才终于恢复了点知觉。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他跟五郎长得并不像。
那个人非常的好看。
二郎想着那张恬静的睡脸,把手向下探去。
欲望纾解的那一刻,负罪感和空虚就像是打破了屏障一样快速地占据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不应当存在的感情。
没能去成花火祭的少年非常的沮丧,十几岁的舞架二郎于心不忍,拍了怕他的肩膀。
“明年夏天吧。”
“我们明年夏天再来花火祭好了。”
少年得到了允诺,喜笑颜开,伸出小手指。
“约定好了哦,等到明年夏天,我们再一起去花火祭。”
眼前的场景再度变幻。
手里拿着妖狐的面具,刚刚藏在面具下的那张面孔干净得如同天使。
二郎俯下身,临时改变主意,在少年的额头印下一吻。
抬起头就看见舞架四郎赤着脚站在面前。
“舞架二郎。”
“你活该。”
他想,果然是活该。
逃跑了的自己。
真是活该。
五郎终究还是知道了。
快新年的时候二郎迅速地瘦了下去。
五郎退了之前租的房子,又回到了这里,房间跟他走的时候没有丝毫变化。
白粥煮的软糯晶莹。
去二郎房间里的时候隐约闻到了些血腥气,那人却好像什么都没察觉。
五郎忍着酸涩开口。
“吃饭了。”
“五郎。”
“我有点想家了。”
他们很久没有一起过年了。
二郎给每个弟弟都包了红包,然后对着在一旁等红包的一郎伸出手。
“尼桑,我的红包呢?”
院子里有一棵樱花树。
跟二郎在东京的公寓前那棵是同一个品种。
开花的时候满满的花蕾压着枝桠,沉甸甸的。
花快落的时候五郎把花瓣收集起来,做成了樱酒,二郎坐在台阶上看着他,把手里的那一捧花瓣也加了进去。
去年做的酒得了二郎的欢喜,被他霸占了谁也不给,兄弟几个吵吵闹闹,竟像是这些年从未分开过。
五郎坐在一边看着几个老大不小的哥哥幼稚地打打闹闹,含笑给二郎腿上加了一条毯子。
“我的头发是不是太长了。”
“我帮你整理一下吧。”
五郎的手法轻柔,半黑的发丝缠绕在他的手指上,没有了从前的光泽。
最后的那段时间二郎哪也没有去,五郎陪着他翻看手里的杂志。
“五郎。”
“怎么了?”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攒了点笑意,眼尾带着点小小的细纹。
“花火祭,今年去吧。”
五郎半蹲在他面前,点头。
“好。”
某个午后五郎睡着了。
他之前被花粉症困扰了好久。
二郎坐在他身边,仔细地看着他。
“怎么不睡?”
四郎拿来毯子给他盖上,二郎把手放在唇间让他小心别吵醒五郎。
“想要……”
“多记住一点。”
“我有点困了。”
五郎摘掉落在二郎肩上的花瓣,把毯子给他掖了掖。
“睡吧。”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们的身上,不知不觉间院子里的樱花树已经从花桠满枝变成了葱茏的绿叶。
五郎睁着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
眼前因为强光的刺激变得漆黑一片。
他挣扎着不闭上眼睛。
视线里水光一片。
他的樱花落了。
处理了所有的事情之后,五郎就要回东京了。
“五郎,你怎么哭了?”
他抱着被二郎“霸占”的那坛樱酒,制作的时候没有封好的酒变了味道,酸涩至极。
仰着头看外面的樱花树。
“都是酒太烈了。”
他再也不需要夏天了。